一个和尚,一个道士,还有一个白发小生。
坐在一起,倒是别有一番韵味。
四目道长随手折下根枯枝,在青石板上画出太极鱼眼:
"依我看,修行如赶尸——得把精气神儿捆成串儿,一步一步走得踏实实的。
你那套'须弥藏芥子',听起来玄乎,说白了不就是把佛法揣兜里?"
“揣在兜里的东西,着实不显眼。”
一休大师指尖抚过佛珠,忽然将木珠撒向空中:
"施主看这佛珠,散落时各有轨迹,聚合时方成念珠。
贫僧眼中的修行,恰如百川归海,看似分散,实则同趋涅盘。"
“揣在兜里,伟力归身,又何来不显眼?”
刘青望着空中旋转的佛珠,抬手轻挥,一道微风托住即将落地的木珠,排列成北斗形状:
"两位所言,恰似阴阳两极。茅山重术法,佛门重修心,但若执着于术或心,反成桎梏。"
“我从来不把修行当作单一的存在,在我看来,修行便是修行。”
“无论手段都是渡人之扁舟都修仙了,何必拘泥于单一?”
四目道长猛地一拍膝盖,震得石桌上的茶盏跳起:
"阿青这话对!就像老子说的'玄之又玄,众妙之门'——管他黑猫白猫,能抓鬼的就是好猫!"
“不过,阿青你不懂,不是什么人都和你一般,有这悟性机缘。”
一休大师摇头轻笑:
"贫道虽不懂抓鬼,却知执念即魔障。刘施主的'敛息藏元',看似藏气于内,实则是与天地灵气共呼吸,此等境界,已暗合'无我'之道。"
“我看施主骨龄,也不是很大,当真是后生可畏,后生可畏。”
刘青望向远处,只见云雾正顺着山势流转。
"大师说得是。我修行的'道种',
最初只求统一修行理念,
后来才发现,当气血与草木同频,
内炁与风雨共振,
反而暗合天道。"
刘青抬手轻拂鬓角白发,
"这满头银丝,看似是寿元枯竭功法瑕疵,实则是在打磨心性,若连这点执念都放不下,谈何窥破大道?"
刘青又怎么知道,自己已经修行到了有心魔的阶段,意志力何其坚固,坚持的心,长生的渴望不是一般人可以撼动的了的。
四目道长忽然抓起石桌上的茶壶,将滚烫的茶水浇在紫藤根部:
"你瞧这花,没日没夜地开,累不累?可它要是歇了,咱们上哪儿闻香去?修行跟这花儿似的,该开就开,该歇就歇,别给自己找不痛快。"
一休大师俯身拾起一片落花,夹入佛珠之中:"四目道友这话倒有几分禅意。贫僧曾见山民酿酒,初时需密封坛口,待酒香溢出,反要留条缝儿。修行亦然,太执着于藏或露,都难成气候。"
刘青闭目沉思,只觉体内道种轻轻震颤,仿佛有清泉注入。
"两位看这院子,"刘青睁眼望向晨雾中的道场,"行尸、符纸、木鱼、桂花粥,看似乱七八糟,实则各有其位。
就像茅山术与佛法,看似不同,实则都是渡人渡己的舟筏。"
四目道长忽然从怀里掏出半块发霉的糯米糕,掰成三段分给众人:
"管他什么舟筏,先填肚子要紧!阿青你说的对,修行不是端着架子喝露水,是该蹲在墙根儿啃糖糕——秃驴,接着!"
一休大师接过糯米糕,认真蘸了蘸茶盏里的桂花蜜:
"阿弥陀佛,施主这'红尘即道场'的见解,贫僧受教了。"