叽叽喳喳的笑闹声随着拓跋连城的走近散开,苏莞然还是坐在桌子上,脚踩石凳,偏头笑看着他,“我的手艺,母妃可是不敢恭维的,你要是不怕出丑,那倒也无妨。”
“我不怕,”拓跋连城手杵着她左右两方,似笑非笑地低着头,轻缓的呼吸扑在她额上,声音忽然变得低沉暧昧起来,“素手做新衣,堪为君子配。我很欢喜。”
苏莞然失笑,“什么君子,你说的是你?”
“当然,”拓跋连城理直气壮地看着她,一丝不苟地回答,“为夫对别人可能不够君子,但对娘子还是足够君子的。”
“哦?”苏莞然挑眉,“那给你一个月时间分房睡?”
理直气壮瞬间垮掉,拓跋连城将下巴搭在她的肩膀上,浑身好像都软了下来,没力气似地沉沉压着她的身体,整个黏了上去,“那还是流氓一些好。”
小别胜新婚啊,怎好意思让他独守空房?
苏莞然忍俊不禁,伸手
轻拍他的后背,“行了,还不快坐好,等会芸娘她们都不敢过来了。你总得让我想想这衣服该怎么做吧?做得不好人家笑话你没什么,要是笑话本王妃,哼哼,你就给我睡书房去。”
“这么凶,”拓跋连城还是黏着她,嘴角下意识上扬,闭眼喟叹,“娘子小心本王真被你吓跑了怎么办?”
“有本事,你背着王府一起跑?”苏莞然不以为意。
拓跋连城挑眉,正要说什么,却听芸娘在外咳了一声,道:“王爷,王妃,宫里来人了。”
早不来晚不来,偏偏这个时候来。
刷地睁开眼,拓跋连城站直身体,目光一沉,“是哪一宫的公公?”
“是高公公,可带了皇上和太后两人的口谕,皇上说是请子默少爷入宫布画,太后则想问问‘秦晋之好’的事情。”芸娘依旧站在外面,面色较之方才又沉了一分。
“什么秦晋之好?”苏莞然站在地面,伸手整理了一下衣裳,漫步走了出去,“子默人呢?已经在准备了吗?”
芸娘点头,而后看向了拓跋连城,苏莞然不知所以然,也只好将目光投向了拓跋连城。
拓跋连城沉着脸,指腹摩挲着扳指,似乎在思忖着什么,半晌乃道:“拓跋陵欲与于阗联姻,迎娶于秋儿,此事朝堂已定,我在朝上说……要为他们排一出‘秦晋之好’。”
“是曲目吗?”苏莞然好奇。
“不,”拓跋连城定定地看着她,“是木剑之舞,以百剑成阵,以壮士为舞,就在他们成亲当日献上。”
苏莞然手指一颤,芸娘也是脸色大变,两人对视一眼,目光深不见底,却都看见对方脸上那晦涩惊骇的表情。苏莞然收紧手指,默了默,问:“那你,要带狸奴进宫?”
“嗯。”拓跋连城点头。
“好,”神色一肃,苏莞然笑了起来,将脸上的
沉重尽数敛去,恍若未曾听出拓跋连城话语中的弦外之意,坚定而专注地凝视着他的双眼,“我知道该怎么说,你放心,可是子默……”
拓跋连城嘴角一扬,“只怕公皙淑慧不会轻易答应,你尽力便是,不必强求,我尚有计划。至于子默你不用担心,宫里有人会帮他的。”
宫里有人帮忙就好,苏莞然松口气,至于前等大事,以拓跋连城谨慎的性子,必然会留有后招,苏莞然倒是并不意外。
她转过身,伸手轻轻搭住芸娘的手背,忽然间换了一身气势,端庄肃穆,眉眼淡然,不怒自威,就如那亭中浴火而生的凤凰,开始展露出她应有的高贵。
拓跋连城目光闪动,“莞儿?”
“走吧。”不着痕迹地往后看了一眼,苏莞然心下得意,却不回头,径自走出了卧云台,往那纠缠已久地战场而去。
照例,宫里仍派了马车来接,苏莞然与芸娘静坐其中,公公牵着马车调头,慢慢将人带向皇宫。马车辘辘远去,在地面压出微不可查的痕迹,藏青色的垂幔轻轻晃动,坐在里面的清丽容颜若隐若现。
拓跋连城慢慢关上大门,继续他名不副实的‘闭门谢客’,转身,却看见了等在身后的顾闲静,“母妃,您不是在陪着蓝玉?”
“蓝玉去找小默了,我本打算去卧云台看看,结果……”顾闲静叹了口气,神色担忧,“好端端的,怎又把人叫进去?好不好都是她一个人应付,能否叫人去宫外等着?”
“不必了,咱们的人不好去接触,”拓跋连城上前扶着她,安抚性地笑了笑,“娘放心,这次的事情应该不会有意外,慈宁宫那边还信任着她,咱们在府里都消息便是。”
顾闲静无法,只得回正屋等着。
可惜他们却怎么都没料到,二人才刚入宫,就险些回不来了……