柳锦棠双目圆睁,格外诧异:“此物贵重,臣女无功不受禄,当不得如此赏赐。”
乾顺帝眉目一沉:“谁说你无功?无功朕今日召你进宫做什么?”
柳锦棠自然知晓乾顺帝说的是昨日之事,她昨日救乾顺帝是出于侠义,并未想过要得到什么回报,所以若是她上赶着邀功,性质便变了。
她福身,毕恭毕敬对着乾顺帝说着:“臣女昨日为百姓出头,是臣女应该做的,哪怕昨日并非陛下,而是他人遭受不公,臣女也会出面相助,此乃臣女身为世家女的教养与本分,陛下若真想赏臣女些东西,便赏臣女一根陛下用过的狼毫毛笔即可。”
这好端端的玉貔貅不要,偏要他用过的狼毫毛笔?
乾顺帝来了兴趣,俊逸眉眼微挑着瞧着面前少女:“为何要朕用过的狼毫?”
旁边沈淮旭黑眸勾笑,这小戏精一张嘴他就知晓她打的什么如意算盘。
这是在为日后进宫伴读做打算呢。
这玉貔貅的确金贵,但皇上赏赐的,卖又卖不得,摆在屋子里供着却起不了实际性的作用,相比这等中看不中用的玩意儿,一根皇上用过的毛笔,那作用可大了去了。
待日后这小戏精入宫做了伴读,一写字,拿出来的毛笔是皇上用过的。
可想而知课堂上的其她人会如此看待她,能用陛下写过字的狼毫书写,这天下又有几人?
就连教课的夫子都得礼让她三分才是。
这小戏精,着实是考虑长远。
说起拍马屁,柳锦棠说第二,谁敢称第一,她等的就是乾顺帝问她原因。
只见柳锦棠微微抬首,视线不经意间落在了乾顺帝身后挂着的墨宝上,只一瞬间便又匆匆挪开了眸子,但依旧被乾顺帝瞧在了眼中。
他转身看去,就见身后的墙上挂着自己即兴之时挥墨写下的八个大字:
【山河永固,万世太平】
少女如风铃般悦耳之音随之响起:“陛下御笔落处,山河皆韵,起势如昆仑崩雪,收笔似寒梅凝霜,横竖藏锋,尽是乾坤经纬,大哥哥以前与臣女夸赞过陛下书法,臣女默默记在了心里。”
“实不相瞒,刚才一入大殿臣女便瞧见了这幅山河永固图,只一眼臣女便知是陛下所书,尽是浩然正气与绝代风华,世间也唯有陛下可书写出如此神作。”
“臣女斗胆问陛下要一只狼毫毛笔,希望借陛下之天子之气运,日后在书法造诣上如陛下一般落笔如有神,人见夸之。”
少女这一番话说的是不疾不徐,清清朗朗。
面上不散的霞红表示着少女心头的紧张,她笑语盈盈却守着分寸,应答间既不刻意逢迎,亦不故作矜持,言语如珠落玉盘,温软中带着恰到好处的疏离。
沈淮旭站在一旁,袖中手指摩挲,这一刻他突然想上前捏捏少女那张白嫩小脸,在瞧瞧她那张小嘴,怎就这么能说。
柳锦棠说完后便一直低垂着眉目恭顺站着等候乾顺帝的回应。
她前半段把乾顺帝往天上捧的夸,后半段看似贬低自己的同时却依旧是在变相的夸乾顺帝。
她就不信乾顺帝能拒绝她要毛笔的请求。
有了皇上御赐毛笔,日后她入宫做伴读便能避免掉不少麻烦。
她其实刚才在轿子中就已经有此打算了,打算若是乾顺帝赏她物件,她就视情况提要求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