他从自己口袋里面摸出一盒烟,递给了季朝阳一支替他点燃,自己也拿出一支点燃深吸了一口。
“季书记,我知道您的出发点是为了县里。可是几年的时间下去了,这些招商进来的企业哪个不是挣得盆满钵满?可是县里呢?可以说不光是一分钱没有挣到,各种各样的补贴还要按时给他们发放。当初的招商理念并没有错,县里没有钱只能够以土地的形式招商入股,这一点我也认为没有任何的问题。可是最终的结果呢?”
季朝阳知道彭安瑜的意思,当初县里定下以入股的形式招商,按照企业盈利比例进行分配。
可结果却是几乎没有任何一家企业是盈利模式,难道招商来的这些企业统统都不行?
这究竟是天灾还是人祸其实大家都是心知肚明。
季朝阳叹了一口气道:“老彭啊,看来我们真的都是老了,真是长江后浪推前浪啊!”
彭安瑜不明白为什么季朝阳会突然发出这样的感慨,他有些茫然地看着季朝阳,不知道他究竟想表达的是什么。
很长一段时间季朝阳都没有说话,他脸上的表情也不断地发生着变化。
终于他像是下定了某种决心,将手里还没有抽完的那根烟重重地按在面前的烟灰缸里。
“老彭啊,你们真的是已经想好了吗?”
彭安瑜没有说话,只是轻轻地点了点头。
“我想既然你们已经这么做了就应该是已经想好了,老彭啊,人在高处不胜寒,许多事情也许并不是你想象中的那样啊。”
“季书记……”
“你是不是一直以为我在保着鄢道然?”
彭安瑜的身子微微一动,他从季朝阳的话里已经察觉到了一种不同寻常。
“还有那个叫梅婷的护士!这些企业的问题你以为我真的看不见吗?”
说到这里的时候季朝阳的眼中射出两道寒光,彭安瑜这时候也意识到了问题的严重性。
“老彭啊,我原本是打算花几年时间,先把县里的基础再夯结实一点,等到条件成熟以后再去揭开这道伤疤。”
“哈哈,也许这只是我自己的想法,或许我根本就没有勇气去揭。”
“后生可畏,真是后生可畏啊!”
季朝阳自顾自说地说了三段话,说完之后他又一次陷入了沉默,像是在做着非常激烈的思想斗争。
季朝阳的话都已经说到了这样的一个份上,彭安瑜也已经完全明白了他的话里的意思。
“季书记,我们陇元实在是太穷了,梁宁一个外来的年轻干部都能这样去做,我想我们两个老头子没有理由不去帮他一把。”
季朝阳抬起头来,两人的目光对视在了一起,良久之后同时都向对方伸出了手。
季朝阳和彭安瑜的手握在了一起,记忆中上一次两个人这样的握手还是在六年以前。
接着两人同时放声大笑了起来,他们在彼此的眼中都看到了一份决然,却也看见了一缕泪光……